放暑假

「區醫生，」下學年便升讀中四的小康對我說：「手很癢，是甚麼問題？」 
我仔細看看，一隻手長了紅疹，便問：「最近有沒有接觸刺激性的東西？」 
「這個月幹暑期工，每晚抹四小時汽車。」他答道。 
「有沒有穿手套？」 
「沒有，因不方便。」他說。 
「你患的是接觸性皮炎，就像女性常患的主婦手。」我解釋道：「回去塗我開的藥膏，以後抹車必須穿手套，好好保護雙手，否則看一百個醫生也沒有用。」小康應了一聲。我好奇地問：「抹車一個月賺多少？」 
「不知道。」他說。我瞪他，他續道：「那本是媽媽的兼職，我趁暑期有空，代她工作。」 
「真孝順。」我心暗暗讚賞。我故意挑釁說：「念書那麼辛苦，難得放暑假，走去抹車不是太可惜嗎？」 
「這份工作讓我體會好些事情，」小康說：「工作原來比念書辛苦十倍。」 
「想放棄嗎？」 
「想，但不會，」他答道：「為了媽媽。」 
「甚麼意思？」我不明所以。 
「我一年就有一次暑假放，媽媽二十年沒放暑假了；我必須堅持下去，讓她放一次暑假。」小康說。 
有這樣的孩子，日子再苦也是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