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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個聚會中，有幸跟一所醫院的院長詳談。我不愛轉彎抹角，直問：「你原是很有經驗的專科醫生，走去做行政，不覺浪費嗎？」
「這個職位總得有人做，」院長笑道：「若不『浪費』我，便會『浪費』另一個醫生。」
「院長其實做甚麼？」我又問。
「唔，」院長想了想，作出比喻：「院長像一個大家庭的父親，天天照顧孩子。今天兒子欠交功課，我去補救；明天女兒發脾氣罵人，我去道歉。當然還要兼顧財政狀況，避免入不敷支。」
「那豈不是很麻煩？」我生性怕麻煩，從不喜歡管人。
「的確有點麻煩，」院長說：「幸好大多數孩子都是好的，我只須留神那些較頑皮的。」
「院長還需要甚麼技巧？」我續問。
「醫院員工眾多，」他回答：「院長不可能直接監察每個人，因此規則必須清晰，愈簡單愈好，太繁瑣的指引反而令員工感到混亂。」
「看來你是個好院長，可惜我無緣在你的醫院工作。」我由衷地說。
「哈哈哈哈，」院長先大笑四聲，才道：「院長其中一個強項，就是甚麼也講得頭頭是道。理論和實踐，乃兩回事。你我無緣，或許是你的福氣。」
「你覺得做父親容易，還是做院長容易？」我就着他的比喻追問。
「做院長容易。」他肯定地說。
「為甚麼？」
「院長做到六十歲便退休，當父親卻是一輩子的任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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