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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護士，一包棉花算多少錢？」一個住在私家醫院的老病人問。
護士回答了，老病人追問：「可否每次用半包？」
老病人從事貿易生意，若以填報的住址估計，他應該很富裕。
「家人甚麼時候會來？」我問。他患了末期癌病。
「老婆和兒子都在美國，不用通知。」他卻說。
他告訴我，兒子剛滿十八歲，便送到美國，原居內地的妻子獲批來港，又立刻送到美國。我問為甚麼，他答道：「怕他們圖謀不軌，奪去我的財產。」
家人真的如此，還是他生性多疑，我不清楚。在這個階段，即使我知道真相，也不能改變老病人根深蒂固的想法。
「如果從二等病房轉到大房，是否便宜很多？」他問。
我不是他的主診醫生，只是應邀一同診治。我建議他和主診醫生談談，並善意地加一句：「如果財政有困難，公立醫院是個安全網。」
「錢是有的。」老病人笑道：「做慣生意，一分一毫也計算，請勿見怪。」
每隔一、兩周，我看他一次，他愈來愈虛弱。在最後的那個晚上，燈光昏暗，他喘着氣，不省人事，然後，一切停頓。
他的家人，依然在美國。
許多疑問在我腦海中浮現。他的事業成功，應該是個聰明的人，為何得到這樣的結局？家人聽到死訊，將有甚麼反應？
一位神父曾說：「人若失去財富，損失很大；人若失去健康，損失更大；人若失去愛，是損失一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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