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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班前最後的一個病人，是個樣貌出眾、衣着整齊的女人，她坐下，我問哪裏不適，她指着前額說：「有沒有辦法把這塊黑斑除去？」
她說的黑斑，其實是一丁點的雀斑，顏色很淡，如果她不提起，旁人不易察覺。
我跟她討論除雀斑的方法和風險，談了好一會兒，我坦白地說：「你和我同齡，但看起來，你比我最少年輕八歲，應該很滿足了。」
她沒有笑，卻拿着鏡子，不斷檢查那三毫米乘二毫米的雀斑，滿臉愁容。
我暗忖：「人生中，值得煩惱的事情可不少呀，為甚麼會是那點雀斑？」
「去年夏天在地中海乘郵輪曬傷了，」她幽幽地道：「留下了印記。我的膚色原本是均勻的。」
「真人的臉孔，」我說：「膚色不會是單一，有深有淡也屬正常，只有漫畫中的人物，顏色才會完全均勻。」
「激光不是可以除斑嗎？」她又問。這個問題，五分鐘前我已回答了一次。
「激光可以除斑，」我一再解釋：「但效果通常不完美，手術位置的顏色，可能比周圍的膚色深，也可能比周圍的膚色淡，不能事先保證絕對一致。」
她聽完我的話，失望地步出診症室。
某智者曾說：「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樣貌也不能接受，他不可能快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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