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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次和三叔在餐廳叫義大利薄餅，侍應問：「薄餅要普通的，還是加厚的？」
三叔想了想，問：「加『厚』的薄餅，還算不算『薄』餅？」
侍應不懂反應。我對侍應說：「他只是開玩笑，別介意。」
三叔抗議：「我是認真地問呀！」三叔愛思考，即使是無聊的題目。
日常說的廣東話，確有矛盾。「上」和「落」的意思相反，但「上船」和「落船」，有時可以指同一動作。
「生」和「死」，意思也該相反，但讀者可比較這兩句：一、「他生前最後一句話是甚麼？」二、「他死前最後一句話是甚麼？」
中文有矛盾，英文亦然。平常在形容詞前加上「 in」，便變成相反詞，例如「 formal」（正式），相反詞是「
informal」（非正式）。可是，「 flammable」和「 inflammable」，同樣解作「易燃的」。
晚飯時，我喝了一口湯，知道是用魚熬的，便問：「甚麼魚？」
「剝皮魚。」母親回答。
「剝皮魚是甚麼魚？」我又問。
「剝皮魚就是剝皮魚。」母親出奇地說。
我想了想，再問：「剝皮魚還未被剝皮時，叫甚麼名字？」
我愈來愈像三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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