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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，他做了祖父。這天他來看我，說：「前額的痣是否起了變化？」
我仔細檢查，不覺有異樣，我如實告訴他。
他仍顯得不安，想了想，道：「其實我還有些事情想徵詢你的意見。」
這才是他今天看我的真正原因。原來他的母親患上嚴重心臟病，又有老人癡呆；照顧母親很吃力，不知應否送她進安老院。
「她願意入住嗎？」我問。
「以往頭腦清醒時，母親很抗拒安老院。現在癡呆了，連醫院和家也分不開。」他說。
「在家照顧母親，最困難是甚麼？」我又問。
「每天對着母親，」他答道：「一見情況好像轉壞，便擔心得很；送她進醫院，住不上兩天，醫生便說她的狀況只是如常壞，不是特別壞，可以出院。一個月進進出出數回，身心累透了。」
看着親愛的人日漸虛弱，再冷靜的人，也難作理性判斷。這就是為甚麼醫生通常不醫治家屬。
「你要保重身體。」我和聲地道。畢竟他也一把年紀。
「母親不會保護自己，」他又擔心：「若入住安老院，會否遭虐待？」
「你可多探訪她，以便監察。」我建議。
「這個當然。我還打算聘請一個女傭，每天去安老院照顧她。」他極細心。
「你真是個孝順仔。」我由衷地說。
他很高興。大概到了這個年紀，很少聽到別人稱讚自己是孝順仔。他笑道：「沒辦法呀！我要給兒子立個好榜樣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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